哦,孩子/谢谢你送的一盏灯/它燃在我的歌声/寂寞变得困顿/我站在微暗的礁石边,思绪翻腾
米米送我一盏床灯,它燃在每个梦境中,我在沉思中转过身,微笑的气息仿佛还在空气里舞蹈;我伸出手,身影就冷冷地灭了。灯。只有灯啊。还在床头。
和米米去看日出。朝霞、海浪、飘发,以及打湿的脚丫。我们站在涌来的潮水跟前,悄悄地歌唱,太阳从酣睡中醒来,光线还带着时光积尘的木香。
可是画面碎掉了,我的手里只有一叠卷子。而已。
还有一盏台灯。
凯恩送我台灯的时候,我正在老屋那盏 25 瓦的灯下埋头看漫画。然后台灯亮了,我惊讶地抬头,凯恩在身后骂道:你小子识相点,别傻不啦叽地眼睛就看坏了,给我好好活着。
忽然我似乎听见他的叫唤,于是抬起头来,拧亮台灯,继续做卷子。
后来和凯恩踢过皮球,打过架,砸过窗玻璃,放过别人车胎的气,那些事情在回首投足间飘散不定,我重新沉默。抬头无声。还好,灯未灭。
爱上天使的缺点/用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一眨眼/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我如此留恋/用一场烟火的表演/却相距/一光年
再次和米米相聚的时候,地点从空地变成了聊吧,暖暖的阳光,换作了昏暗冷清的顶灯。看见米米陌生地笑着出现,和凯恩静静地打招呼,我忽然觉得丢了什么;可是,是什么呢?
哦,好像。是。一盏灯。我们只是静静地喝果汁和咖啡,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雨声淹没我微微的叹息声。我感到莫名的悲伤,难道我们已经找不到那些往事流水的痕迹了,还是我们早就把灯弄丢了?
我几乎觉得无聊得想离开,沉闷的空气阻止了我。米米突然泼翻了果汁,扬眉,却又低头:我们都那么希望相聚,可为什么……是我们都长大了么?她的眼泪随果汁一点一点淌到地上,旁边的 waiter 吓得不敢做声。
凯恩闭上眼叹息,我一言不发,却想起了一首歌:
我从远方赶来相见/恰巧你们也留连人间/惊鸿般短暂/夏花般绚烂/划破双眼的瞬间/这是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夜晚,阳台。似乎四处的灯火与流淌的尘嚣都与我无关。我到底是麻木了,于最真挚的人,于嵌满岁月的故事。我又悄悄歌唱,可是只有一个寂寞的声音,于是清醒又迷茫地想起了那一叠卷子,走回房间去。聊吧的灯灭了,可是更多的灯亮起来,我仿佛感悟什么,却终究陷入卷子中去了。
不久,我收到了凯恩的信,他说:
我们总是后悔,我们总是有许多借口,但是时光改变的,只有脆弱的灵魂,和死于现实中的情感。米米说得对,我们无辜地伤害了自己和其他人,但与其说长大了,不如说变老了。彼此都学会感怀,懂得忧伤,然而忘了纯正的生活,也许是该抬起头找找弄丢的那盏灯的时候了。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因此只能希望你还不算太迟地清醒起来吧,告诉米米一切内心深处的共鸣,但愿还来得及。让我们彼此原谅吧。我们都说过的,一切之后还在一起呢。
我沉默良久,买了一枚发光的钥匙扣。生活再疲惫,那一簇灯光是绝不能灭的。忽然,我怔住了,因为米米的背影正倚在昏黄的路灯下,孤独而忧伤,我欣喜地走去,手中钥匙扣发出微弱而坚定的光来。还不算太迟,我想。
哦,孩子/世界都已走远/忧伤都已浮现/留下来陪我过冬/需要一点暖意/为我们的灯,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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