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闷在阳台上看焰火,半夜十一点。一阵阵青蓝色烟雾飘来,我捂住嘴,皱眉叹息。大概新年就是在焰火爆竹的雾气缭绕中偷偷挤占我记忆的。妈妈走出来说你快大一岁了。我笑。
突然我发现记述自己正 “站在十六岁的尾巴上” 好像比 “站在阳台上” 要显得有文化一点,所以决定在此发回牢骚装回酷。可是我和那些多愁善感鼻涕眼泪的文人骚客不一样,大概比较冷血,“在这个即将沸腾而令人激动的时刻,我正站在十六岁的尾巴上,安安静静地守候十七岁的来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
十六岁,应该不算白活,没什么撼天动地的大事,好歹小麻烦小恐惧不曾停止过。所谓的花季雨季不太清楚是什么概念,第一亲历印象是 “不过如此”,回想起来,怕只剩混混沌蹲一片浆糊。这样平凡普通的日子,是不会让我留下太多回忆的。
也许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总是觉得十六岁的生活比较像白开水,尽管每天我都试图加些矿物质之类的云云,可白开水始终是白开水。因此不免地我产生了一些超越白开水的想法,大概比较没事找茬。比方说上课时望见硬梆梆的黑板想要是突然地震该多有劲呀,升国旗仪式上觉得如果不须再为社会主义明天发愤做作业该多爽,或者时指望一觉醒来广播里就播发紧急通知说彗星快撞地球了玩完了大家快逃命啊肯定很刺激……
想到这里,我想说的是,十六岁的尾巴也不只属于十六岁吧。而十六岁以前,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也许因为思维和眼光不同,觉得比较惨。我有一个乱七八糟的童年,一个邋里邋遢的十二岁,一个疯疯癫癫的十三岁,一个半懵半醒的十四岁以及一个乱啃书本的十五岁。似乎历史不该仅仅如此的,但作为一个缩影,悲哀就悲哀好了。
我甚至认为, 十六岁以后的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也从这条尾巴开始延伸。眺望,可能不过看到那个十七岁最末的夜里,静静地等候十八岁而已。对踩越尾巴的下一步里,既欲给予厚望,又告诫自己别指望太多……这恐怕就是白开水泡惯了的副作用吧。
无奈有,希冀也是有的。也许我会像超级乐观派一样沐浴在长辈殷切的目光里,遨游在无尽的作业中,享受考试赋予的精神快乐,乃至于激情飞扬地思考讨论习题。当然乐极生悲,也许我会如耶稣一般吊在任何地方的十字架上,忍受住长辈阵扎一样的目光,经受作业无尽的疯狂虐待,在因考试而挣扎中煎熬,乃至于分不清是我们对习题还是习题对我们有信心。
于是我开始嘲笑自己既坚强又怯懦。
焰火和爆竹在我的视野中愈演愈烈,妈妈又走出来说你终于大一岁了。我笑。猛回头才发现,十六岁的尾巴已经无影无踪。
“喂,十七岁了。” 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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