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盗版软件问题

一直很想谈谈这个话题，就从程序员的角度。只是思路一直很混乱，感觉要说的点很多，却没有任何条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对盗版软件有着自己的看法。自计算机普及以来，盗版和反盗版的话题就从未停止过。

我在这里并不想过多地做出非黑即白的表态，我只想从程序员的视角去看看盗版给程序员的工作和生活、给软件行业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对于盗版的态度，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答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一些公正和客观的立场，所谓的训诫者和鼓吹者，还有那些无架不欢的愤青们，是会遭到抵触的。

这把剑下，到底淌着谁的血？

欢迎盗版的大有人在。有哪位程序员没用过盗版软件？盗版软件，一度极大地帮助了程序员成长，没有盗版，中国哪有那么多 Windows？我们哪能玩上那么多单机游戏？我曾经也是这种观点的强力支持者。

但是我逐渐意识到，悲惨的事实就是，使用盗版，始终是在断绝程序员的生存之路。还记得货架软件的年代吗？当 “超级兔子” 和 “Windows 优化大师” 这样的软件大受欢迎，作者靠着写单机系统软件赚钱的时候，盗版已经开始铺天盖地了。到了现在，软件品类齐全，盗版的方向逐渐转到诸如游戏、媒体内容和大型应用这些东西上面去。已经越来越鲜有单机软件依然奋斗在通过加密和注册码的手段反盗版的第一线了，原因很简单，破解和盗版的技术越来越高明，反盗版的投入要求越来越大，实在有点得不偿失。结果，桌面软件越来越成熟，可新品也越来越少；货架软件的大佬地位早已被 “卖服务” 所替代。

我有位朋友做过一个视频处理的小软件，他一开始尝试用注册码+收费的方式来赚一点小钱，乐趣之余发现注册机在他的软件上线后没多久就疯狂起来。他后来重新修改了注册码的算法，发布了一个新版本，并且承诺注册和非注册用户能够使用同样的功能，不同的只不过是软件启动和退出的时候有一个广告提示而已。结果呢？依然迅速地被破解。这些破解工程师们，做的是多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有多少程序员，尤其是许多小公司单机游戏的程序员，痛苦地看着别人轻松掠取自己的劳动果实，无奈地另谋生路去了。

这就是事实，我不否认盗版让我们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更好的付费软件，但是也让程序员的劳动价值被轻易窃取，知识产权变成无稽之谈。

你又站在什么立场上？

今天图灵谢工的一条微博，又一次把我拉回盗版和知识产权的话题上来：

请大家鄙视一下此网站 “拼吾爱程序人生” ，盗版了很多优秀图书和资源。

梁斌 penny 评论道：

写书的苦 1）税重，800 以内免税，800 以外的 20% 税 2）稿酬有 2 种算法 #60 元每千字 ；书定价的 8%# 任选一种 3）以上其实都能忍，最不能忍是盗版书和群众辱骂。 前者直接在 zf 收保护费的基础上再薅羊毛，后者让你身心惧疲，所以不是特别热爱分享，不爱钱之人，绝不会写书的，闷声大发财才是我朝王道

之后的回复：

这技术书出版更没法干了，纸书前景堪忧，指望电子书翻身，盗版不仅理直气壮，还都梗着脖子说话呢。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盗版事件，我想应用软件作者、出版业者，他们是最切实的利益相关人，所以他们的呼声当然最为热烈。站在程序员的角度，很多人却漠然置之，“我给公司写代码，公司付我工钱，之前之后的事关我屁事”。这似乎是浅近的眼光使然，且不论直接利益损失，殊不知盗版对于软件行业环境的影响，最终的买单者，正是广大的程序员和码农们。程序员用盗版，不管多么冠冕堂皇，从本质上说，正是在砸自己饭碗啊。

中国 PC 软件盗版率是 78%，如果中国的盗版控制到和美国相当的 20% 左右，你可以想象程序员的日子会好过多少。那些写桌面应用软件、单机游戏软件的程序员就可以继续做他们愿意做的事情。中国的程序员周奕，开发了一款将 MP3 转成 CD 的软件，靠着这笔钱他买了宝马，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他是在美国卖软件赚钱的。咋一听就觉得这个软件并非奇特到不可替代，居然能赚那么多钱？没错，只不过如果你把它放到中国来卖，几天内就该看到 “注册机”、“破解补丁” 了吧。

从个人使用软件的角度说，盗版固然可以令你用非常少的代价获取到原有的价值——这就如同赋予你过度的权利一样，损伤的是另一些人的利益，从你个人的立场来看，你是爽了，可是对整个群体的发展来说，始终是不利的。

其他国家的人是怎样看我们的？

先来听听 Sri Kalyanaraman 的看法，他是美国北卡大学 Chapel Hill 分校新闻学院的教授，是一位来到美国工作的印度公民：

在我印象中，中国是个充满活力的、日益开放的国家。关于盗版问题，不但中国非常严重，印度也非常严重。之所以中国盗版问题更受关注，是因为布什政府认为，中国人口更多，面积更大，经济更强大。

再来看一下这段 “老外看中国” 的视频，视频最早也发在 Youtube 上，视频主人公 Serpentza 来自南非，在深圳呆了五、六年，懂许多中文，也很喜欢中国，他对中国的看法要比一般的外国人深入一些。下面视频里的叙述比较直白，没有太多的个人看法在里面，只是为了把一个真实的中国还原出来。

视频中提到了再中国不花一分钱观看电影、下载音乐等等的方式以后，Serpentza 说：

在你们评论 ‘这不好啊’，‘这是盗窃’ 之类的之前，我尊重你们的原则，但是你要知道在中国，有太多的人，大家都需要休闲娱乐活动，工作之余回家休息，而且出版方也不在这里发行正版影片，我自己就没见过有卖的，所以经常要等影片上映几个月以后，特别是国外影视节目，这是唯一的引进方式（四火注：他是不是不太了解 TC 版之类的盗摄版本呢？）……在中国很少有人意识到版权问题。

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假冒奸商，山寨王国”，这并不是什么伟大和尊敬的称谓，调侃调侃也就罢了，多少还有些无奈的味道。一个科技发达、精神强大的国家，是不会有那么多负面的经济体这样肆意地生长的。

反盗版的故事，从改变习惯开始

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表示，《著作权法》正在修改中，其中一个重点是：对盗版的处理判刑可能要再增加，罚款判刑门槛将降低，过去销售 600 张盗版光盘才判刑，以后销售一张两张就会判刑。（11 月 13 日《山西晚报》）

不知道你看了这样的报道有什么感受，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变化，可是，你我都很了解，国家对于这样甚至都有些 “法不压众” 的问题处理起来慎之又慎，从软件的角度来说，现在早就过了盗版光盘最猖獗的年代，盗版的最大媒介还是网络，而远非盗版光盘了。因此，看起来《著作权法》这一刀劈得没有对准要害。

以往我们对盗版惩治的矛头，总是指向销售者，现在，要转到下载者了。你是否曾经有这样的心态：“软件真贵，我真庆幸活在中国，政府默许我们使用盗版软件，一下省下好多钱，真好啊……”。

“正版软件太贵”，这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理由。首先，我们需要保持清醒的是，这真是一个合理的理由吗？太贵，所以不正当手段也是应当被默许的？其次，多数情况下，它越来越成为一种托辞而已。我们经历过 Windows 几千块钱的年代，现在我们遇到了几百块钱的 Windows 7，似乎还不足够便宜，于是还有诸多愤青在网上议论道，中国人应该有骨气，应该自己去研发一个无敌霹雳超级好用的操作系统，就卖 99 块钱。可是，问题的根源在价格上吗？我几乎敢保证，99 块钱的 Windows 7 一样会被破解，会被盗版。使用盗版，更多的是一种习惯，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你是否也觉得，我可以花几千块钱买手机、买电脑，那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但是我就是不愿花几十块钱买软件。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可是越是历史悠久的国家，就越容易存在守旧和腐朽的劣根性，改变愈加艰辛，而社会的渲染炒作能力，却震慑袭人。常规软件的付费使用方式尚且让人接受不了，对于媒体内容，比如歌曲、电影、文字作品的付费下载就更不容易让人接受。知识产权意识并不是那么容易深入人心的，就我的博客来说，我经历过好多次文章被转载而不标明出处的事情，可许多人总是不以为然，俗话说 “天下文章一大抄”，可见自古以来知识产权从未受到过足够尊重。

可是，改变的潮流是不可抗拒的。从长远看，这也是在保护程序员、出版商等等的利益，也是为了软件业、图书业等等的未来。法制是一个强力的手段，但是从根本上扭转人的消费观念，却是最有效的方式。

有一些比较缓和的办法，比如捐赠：让使用软件的人自发支付任意数量的费用才能继续使用软件，这多半是一种习惯的培养，因为你很难说作者能拿到多少钱；再比如像下面这样的提示（图片来自外刊 IT 评论网）：

再有就是从教育出发，知识产权保护的概念需要根植在学生的意识里，起码在我曾经的课堂上很少提及这方面的话题。希望盗版问题在中国能够慢慢好转，这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标识之一，更多时候我们需要保持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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